第三百九十一节 咫尺之间 千里之外(三)(1 / 1)

晋中镜 兔儿知秋 2197 字 2021-03-13

“雨轻小娘子,卢家小郎君送来的这本书籍里还有小幅画作,真好看。”

梧桐含笑拿起来翻看了两页,轻声念道:“合抱之木,生于毫末;九层之台,起于累土;千里之行,始于足下。这句话是不是说万事起于忽微,量变才能引起质变,勿做空想家,付诸于行动,才可能成就大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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梧桐在众婢子中是最安静的,以前夫子给雨轻教授课业时,梧桐也是在旁听得最认真的,记忆力和悟性都很好,因为总是有惜书和怜画在跟前伺候笔墨,她在书房内也就显得可有可无了,只有默默的在一边整理竹简,或者做端茶递水这样的事情。

不过自从惜书被派去管理家具生意,怜画还要负责菊下楼那边,梧桐就留在屋内陪着雨轻练字作画,去陆府时也会带着梧桐。

“子谅哥哥是希望我脚踏实地,勤奋学习。”

雨轻停下毛笔,笑道:“梧桐,你的学问又见长了,你和惜书都很聪明,不过你更理性一些。”

“什么叫理性?”梧桐好奇的问道。

“就是不好骗。”雨轻随口解释道。

梧桐点点头,像是得到了某种肯定似的,一脸满足感,雨轻便玩笑道:“是不是找到了存在感,很开心?”

“雨轻小娘子,你从来都没有忽视过我,你对屋里的人都是一视同仁的,就像对各家小郎君一样,不分厚薄,连去了吴郡的卫家小郎君和宝儿小娘子,送礼物时你都没有忘记他们。”

梧桐说到此处,声音忽而变小了,“再说我的存在感有那么低吗?”说完就转身自去冲蜂蜜水了。

雨轻看着她,不禁笑了笑,又翻开那本书籍,心道:平原华氏和范阳卢氏有姻亲关系,世代交好,听阿远哥哥说河内太守华荟想要返回洛阳担任城门校尉,那么尚书卢皓会暗中帮他吗?乐高应该就是邺城令卢志派去河内郡的,卢皓会不会知晓乐高此行的目的呢?

此时在邻近的任家府邸内,也有人正谈及着河内怀县向真坠马案,他是结合在荥阳发现的一些线索来推敲此事的。

“父亲,那名刺客应该去过荥阳,制作梅花袖箭的匠人虽然死了,但是我透过附近认识他的村民打听出一件事,他以前因老婆受人调戏,失手把那人打死了,被关押入狱,可没关多长时间就被放了出来,然后就搬了家,我派人去查过了,当时去府衙上下打点疏通关系之人就是庄弼,也就是俞家的管事。”

任远略停顿片刻,继续说道:“俞氏在荥阳也是士族,为何要为一个犯了事的匠人上下打点呢?我想应该是因为这匠人善做暗器,而且是在荥阳出了名的最顶级的匠人,庄弼在利用完他之后就很快把他除掉了。”

“子初,你去过俞家了?”

任罕左手拿起茶碗托盘,右手抓起盖子,轻轻地拨了几下,撇了撇浮起的茶叶,然后把盖轻轻翻开一道缝儿,举到嘴边小啜一口,很是闲适雅致。

“我拜访了俞氏家主,也见到了那个庄弼,他还真是狡猾,竟然说他是刚从荆州回来的,前几年都是在荆州管理几家店铺的生意,就连院中的仆婢小厮都认不全。”

任罕把盖碗放到桌上,沉声道:“他知晓你手上没有什么证据,自然可以随意敷衍你,即便是那匠人仍旧活着,仅靠他的片面之词也是无法将俞氏定罪的。”

任远无奈的笑道:“也不知是谁写的一封匿名信,没头没脑的,司隶校尉便让我亲自去往荥阳一趟,还是无功而返。”

“你不是从荥阳潘氏子弟那里打听到向真生前去见过俞伟光,而且还对着潘氏子弟说他马上就要担任郎官了,甚至是和嵇绍同级别的官位。”

任罕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儿子,幽幽问道:“你知道向真为何要告诉潘氏子弟自己去见俞伟光这件事吗?”

“父亲,向真很聪明,他这是故意把俞伟光抖搂出来,如果他遭遇了不测,俞伟光就逃脱不了干系,早晚会追查到俞伟光那里,看得出来向真还是对俞氏背后的那个人怀有防备之心。”

“子初,你此行还是有收获的,至少向真坠马案有了进展,向真之前去荥阳表面上是去见俞伟光,实际上俞伟光只是个替人传话的,能够答应给向真谋到郎官,这样的人物又岂能是来自低等士族?”

任罕再次端起盖碗,拿着碗盖轻轻拨动两下,茶叶起起伏伏,他的心里已经猜到隐藏在俞氏背后之人是谁了,不管向真之死是否与他有关,此事都不会牵连到他那里,倒霉的只有俞伟光一人而已。

“父亲,郗遐被司州别驾刘暾派去河内郡,为的可不是向真的这件案子,而是怀疑河内太守华荟这三年以来的政绩有虚假,想要阻碍他的上升之路。”

任远淡淡笑道:“不知道卢家人会不会出手相助呢?”

“范阳卢氏和平原华氏有姻亲关系不假,但是昔日曹魏司空卢毓掌选举,避嫌不举姻亲,致使其女婿华廙三十五岁仍不得出仕,如今的尚书卢皓又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,之前在辛桐那件事情上,卢皓就是选择了旁观,我想他在华荟这里仍是这种态度。”

“那么乐高又为何去河内郡,难道是想添把柴将那里的火烧得更旺一些吗?”任远皱眉问道。

任罕呵呵一笑,“准是成都王司马颖的心腹又想出了什么坏主意,和演在豫章郡待得太久了,想要挪动一下位置了。”

“子谅兄从邺城返回洛阳,不知道他对乐高去往河内郡有什么看法?”任远哂笑道:“听人说子谅兄和他的父亲曾发生过争执,之后子谅兄就回到洛阳来了,难道是因为他拒绝了清河房氏之女?”

“最早是那个东阿的程氏之女,之后又死了一个荥阳公主,清河房氏之女也想凑热闹,陆陆续续被许多名门郡望打扰,卢皓也是吃不消的,便请来郭公给子谅看面相算姻缘,郭公说子谅命里不该早娶,这才让卢府得以安静下来。”任罕含笑着又饮了一口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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